指数基金三巨头：贝莱德、先锋和道富

金融界美股讯：美国股市投资的面貌正在发生一个重大的变化，由此而来的一系列结果将使美国企业界受到戏剧性的影响。

在过去，不论是机构还是散户，大家一般都选择投资积极管理的共同基金产品，如富达旗下的那些基金，这些基金的经理人们根据自己的研究选择股票，以超越大盘为目标。可是，自2008年以来，越来越多的投资者都转投到指数基金旗下，而后者是属于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基金，完全按照既有的指数，如标普500指数，萧规曹随地构筑，目标就是获得与指数本身一致的表现。

这种转变的规模是惊人的——从2007年到2016年的十年间，积极管理基金的投资净流出额度达到了1.2万亿美元，而与此同时，指数基金则净吸引投资1.4万亿美元。

市场民主化？

这一转变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都堪称是投资环境近期历史上的巨变，而其背后主要还是因为指数基金的低成本优势。

如前所述，积极管理基金要研究市场和个股，要积极操作，而所有这些都是需要付出劳动力成本的。只是，大多数积极管理基金其实都无法达成持续超越大盘的目标。

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很自然就会想到，既然支付1%到2%的年费选择积极管理基金，所获得的回报也不见得会高于大盘，甚至可能还不如，那么为什么不选择和大盘表现一致的指数基金？这些基金的费率往往只有积极管理产品的十分之一。

一些观察家将这一变化称为是“投资民主化”，因为投资者的支出因此而大幅度减少了。

只是，由此而产生的若干结果就不那么民主化了，有时甚至是背道而驰。

积极管理基金和指数基金的最大差别之一就在于：前者作为一个行业是高度碎片化的，是由成百上千位不同风格和路数的经理人组成的，他们各自的投资组合也大小不一；相反，快速增长的指数基金行业却是高度集中化的。

具体而言，整个指数基金行业几乎完全是由三家最大的美国资产管理公司控制的，即贝莱德、先锋和道富，他们被并称为“三巨头”。

依靠着更低的投资成本，指数基金全线崛起，而企业所有权也自然地集中到了他们的手中。根据2017年的一份研究报告，贝莱德、先锋和道富合计起来控制了近11万亿美元的资产。11万亿美元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具体来说，全世界所有的主权财富基金加起来也到不了这个规模，而全球共同基金行业的身家必须乘以三，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据统计，这三家加在一起，已经成了全美40%上市公司各自的最大股东。2015年当中，这1600家美国公司的总营收大约是9.1万亿美元，总市值超过17万亿美元，员工数量超过2350万人。如下图所示：

在美国大型股票基准标普500指数基金当中，这一集中化趋势就体现得更加触目惊心了。合计起来，这三家成为了90%标普500强企业的最大股东，比如苹果、微软、埃克森美孚、通用电气和可口可乐等。这一情况非常容易理解，因为标普500指数正是指数化投资程度最高，选择者最多的指数。

消极投资者的力量

众所周知，所谓股东权力正是以企业所有权为基础的。不久前，贝莱德曾经宣布，从法律意义上说，他们并不是自己掌握的那些股票的“所有者”，而只是为自己的投资客户保存这些股票的“受托人”。

“所有者”或者“受托人”，这种法律层面的咬文嚼字其实只是专家们的事情。可是，不能否认的是，在企业的重大决策面前，是这三巨头在代表自己的客户们行使股东投票权。从这个角度说来，在企业管理层眼中，他们就是实质上的所有者。

在公开表态当中，这三巨头都毫不令人吃惊地宣称，他们也在寻求通过各种渠道对企业发挥积极影响。比如，先锋董事长、首席执行官麦克纳布（William McNabb）在2015年曾说过：“以前，一些人都想当然地认为，我们的投资管理风格是绝对消极的，因此我们在企业管理方面自然也是消极立场。没有比这更荒唐的想法了。”

然而，专家们对三巨头进行深入研究和分析之后却发现，他们其实是彼此协作，统一立场的，而承担这任务的，就是他们各自都高度集中化的企业管理部门。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从技术角度说来，这些股票是由许多不同的个体基金所持有的。

总而言之，当三巨头站在一起，他们就获得了对美国企业界巨大的潜在影响力。那么，他们是如何行使自己的这种影响力呢？统计发现，在各家公司股东年会上，三巨头投票支持了大约90%的企业管理层动议，而对股东提出的动议如设立独立董事长等，他们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反对的立场。

对此，解读之一是，贝莱德、先锋和道富不愿意使用自己对企业的影响力。还有意见认为，他们甚至根本就不想要投票权，毕竟他们的首要目的就是成本最小化。

企业管理权垄断

那么，三巨头对企业所有权这种史无前例的控制，在未来都会带来怎样的一些后果呢？

相关的研究现在只是刚刚起步，但是一些经济学家已经指出，这种股东权力的高度集中可能对竞争造成消极影响。

在过去十年里，从航空到银行，越来越多的美国行业逐渐演变为少数超级玩家的游戏场。在这些游戏场当中，又经常是三巨头的合体成为了这少数玩家共同的最大股东。

在航空业当中，美国航空、达美航空和联合大陆航空就都是这种关系，在银行业当中，JP摩根大通、富国银行、美国银行和花旗也是如此。不必说，这些企业都在标普500强之列，而标普500指数是投资者最多的指数。

这些企业的首席执行官们显然不可能不知道三巨头是自己公司的头号大股东，在做出决策时必然会考虑到这一重大因素。于是乎，比如，航空公司将越来越不愿意打价格战，因为他们知道这样做就会降低三巨头的整体回报——后者正是各公司的共同所有者。

从这个角度来说，三巨头或许已经在对整个美国企业界使用某种“结构性力量”了。

不管是否和初衷相符，三巨头都已经累积起了巨大的股东力量，而且他们的力量还在不断壮大。指数基金也是个规模经济效应明显的行业，换言之，新玩家想在这里扩张市场份额将是极为艰难的。

从许多方面看来，指数基金大繁荣都已经让贝莱德、先锋和道富形成了某种准垄断地位。在这样一种企业所有权高度集中，相应的潜在权力也高度集中的背景下，不难想象，这些美国企业“实质性的永久管理委员会”必然将受到监管机构越来越多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