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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比索狂泻45.3% 融资缺口高达820亿美元

时代周报 2018-09-25 05:14:43

[摘要] 此次向IMF伸手,马克里等于把自己的政治生命放在了赌桌上。多年来,IMF一直是阿根廷人的禁忌,马克里发函求援的举动,在民众看来无异于饮鸩止渴。

潘帕斯草原的雄鹰飞不动了。

美元升值这对蝴蝶翅膀,终究还是掀起了南美大陆上的飓风。今年阿根廷货币比索的汇率跌幅已超过45.3%,比索跳水伴随着高达30%的通胀。在这场新兴市场国家的寒冬中,衣衫单薄的阿根廷似乎又看到了17年前那场挥之不去的梦魇。

8月29日,阿根廷总统马克里(Mauricio Macri),向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出加快拨放500亿美元备用贷款的请求。连续三个月下行的经济形势,加上IMF曾经给阿根廷带来的阴影,让整个投资市场人心惶惶。

“阿根廷摆脱困境的唯一途径是建立货币委员会,比索与美元挂钩。”美国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拉里·库德洛说,“没谁能创造钱,除非你有美元储备。”美国人的建议似乎触碰到了阿根廷的底线,被阿根廷经济学家们斥为:“毫无意义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两年前对重振经济信心满满的马克里,现在正站在寒风凛冽的十字路口。

折翼的潘帕斯雄鹰

2001年的金融危机是阿根廷的至暗时刻。

彼时,平均5个阿根廷人中就有1个失业者,货币汇率更是狂贬67%。仅2001年11月30日一天内,资本外逃高达7亿美元,银行存款流失达70亿美元。这让政府不得不采取紧急限制措施,结果导致金融系统和外贸交易近乎瘫痪,当年12月,短短两周内,竟接连更换了5位总统。

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过度开放资本市场、固定货币汇率、财政收支失衡和疯狂举债等行为,让阿根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闭关锁国的应对措施也没能根治金融危机的后遗症。时至今日,这把达摩克斯之剑仍高悬在阿根廷的眉心上。

“承担过多债务,可能成为真正的危机。银行正过度放贷,不久后你会看到不良贷款暴增,然后危机就蔓延了。” 新兴市场投资公司克莱曼国际指出。

2017年阿根廷政府财政赤字占GDP的6.46%,公债占GDP的52.6%,而经常账户余额占GDP的比重则为负5.1%。据《金融时报》报道,今明两年阿根廷的融资需求缺口高达820亿美元。

2018年3月21日,美联储宣布今年的首次加息,直接拉响了新兴市场国家的警报。外汇储备不足、债台高筑的阿根廷甚至撑不过两个月,于5月8日便正式向IMF发函求援。

IMF的钱并不好拿,马克里首先必须根治国内财政赤字的痼疾。冗杂的机构、出口退税、地方补贴让阿根廷的国库始终充实不起来。今年6月份阿根廷的GDP下跌了6.7%,创下九年来最差表现。

阿根廷有多缺钱?在6月份的这份协议中,阿根廷借了IMF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贷款—500亿美元。当月IMF发放首批150亿美元的贷款,第二批贷款30亿美元在9月份发放。

9月1日,标普宣布下调阿根廷评级B+的前景展望及负面观察名单,等级已与希腊、土耳其持平,标普称,若资本外流和货币贬值的趋势不止,阿根廷的评级恐下降至垃圾级。

糟糕的经济状况已很难为谈判添加筹码。就在标普下调评级的两天后,马克里在电视直播讲话中宣布,要采取新措施来应对IMF的条件,“我们必须面对一个根本问题,即量入为出”。马克里表示将裁撤多个政府部门,以减少财政开支。在今后半年时间内,政府暂停调低豆油以及豆粕的出口税,并削减出口退税,取消拨付各省的补贴资金。

通过这些措施,阿根廷财政部希望到年底前能减少约4.17亿美元的财政支出,并为明年节省约17.68亿美元的资金。

IMF:良药还是鸩酒

马克里正在进行一场豪赌。

2015年他喊着“回归市场经济”的口号拿下大选,一度让阿根廷看到了复兴的希望。但是阿根廷经济体制并未改善,高通胀、财政赤字和外资渠道不足等让改革进度未达预期。

此次向IMF伸手,马克里等于把自己的政治生命放在了赌桌上。多年来,IMF一直是阿根廷人的禁忌,马克里发函求援的举动,在民众看来无异于饮鸩止渴。

20世纪90年代,梅内姆政府时期,IMF的援助促使了政府作出比索与美元挂钩的决定—这甚至被阿根廷人视为金融危机爆发的根本原因。

当时,IMF为阿根廷的债权人提供担保,间接鼓励了政府不计后果的挥霍。2001年7月,当阿根廷陷入财政和金融困境后曾多次向IMF求援,而IMF则提出政府实施“零财政赤字计划”的要求,最后阿根廷违约,必须支付1350亿美元的违约金。阿根廷的舆论矛头指向了IMF,让那场危机中失业的数百万中产阶层将IMF视作洪水猛兽。

不过内忧外患之下,马克里可管不了这么多。6月7日阿根廷与IMF达成协议,IMF将提供3年500亿美元的纾困贷款,超出市场预期的300亿美元。

按照协议,IMF要求阿根廷今年财政赤字占GDP比重不得超过原先宣布的2.7%,明年目标从2.2%调降至1.3%,预算平衡时限从2021年提前至2020年。另外,IMF还要求通胀目标必须逐年压低,2019年为17%,2020年为13%,2021年为9%。

在IMF董事会审议的空当,美联储再次加息,这无疑加剧了马克里政府的焦虑。

8月29日,马克里发表了电视演说:“我们已和IMF达成协议,将提前拨发所有必要资金,以保证明年财政计划的顺利实施。”IMF方面则在近日表示,在备用贷款安排的支持下,阿根廷强化经济政策规划的工作正取得重大进展,目前双方正力争尽快完成会谈。

美元化能救阿根廷吗

数据显示,阿根廷2019年到期的债务高达1200亿美元。根据市场预测,美联储年内仍有加息的预期。况且,7月份在阿根廷依靠外部融资将外汇储备抬升至580亿美元(接近历史最高点)时,本土的资本依旧在外流。虽然目前阿根廷公共债务有半数掌握在政府手上,不像当年大多由民企持有,但这并不能减弱投资者关于偿债的担忧。

在马克里对IMF的援助翘首以盼时,一场关于阿根廷货币是否该美元化的争论也正激烈地展开。

8月初,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吉列尔莫·卡尔沃(Guillermo Calvo)表示,如果阿根廷不能将局势稳定下来,有必要考虑重新实施美元化。

9月初,拉美专栏作家玛丽·奥格雷迪(Mary O’Grady)在《华尔街日报》上发表了以《阿根廷需要美元化》为题的文章,对于阿根廷当下的危机根源,奥格雷迪给出的答案是:“因为阿根廷还有一个央行,一劳永逸地解决危机必须美元化。”

这似乎代表了众多美国经济学家的声音,其中也包括特朗普的财政智囊库德洛。但阿根廷内部却并不这么认为。

“在目前形势下提出可兑换美元化简直荒谬。”阿根廷的经济学家何塞·路易斯·埃斯佩特(José Luis Espert)对此嗤之以鼻。

一方面,多年来政府对解决财政赤字的改革效果甚微,主要还是依靠增加公共支出和发行货币来满足经济发展的需求;另一方面,出口受阻的阿根廷若与美元挂钩,产品的竞争力将进一步被削弱。

对于新兴市场国家来说,依靠债务和赤字拉动的经济增长结构,在每个美元走强的周期里,总是逃避不了通胀和衰落的宿命。对于阿根廷来说,还得继续等待春光乍泄的那一刻。

但在全球金融市场山雨欲来之际,马克里显然已无后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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