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个人养老金的机遇与挑战

　　今年以来，政府在推进“第三支柱”养老金建设方面密集出台了一系列文件。4月8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关于推动个人养老金发展的意见》，经过多年酝酿的个人退休账户制度终于落地，标志着我国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障体系建设进入了新阶段，“第三支柱”养老金将得到快速、规范发展。11月4日，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银保监会、证监会联合发布了《个人养老金实施办法》，对个人养老金参加流程、资金账户管理、机构与产品管理、信息披露、监督管理等方面作出具体规定。

　　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建立为金融机构的业务发展提供了有利契机

　　《个人养老金实施办法》第二条规定：“个人养老金实行个人账户制，缴费完全由参加人个人承担，自主选择购买符合规定的储蓄存款、理财产品、商业养老保险、公募基金等金融产品（以下统称个人养老金产品），实行完全积累，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享受税收优惠政策”。上述规定明确了现阶段可以为个人养老金账户参加人提供的金融产品，为商业银行、保险公司、公募基金等金融机构提供了促进业务发展的有利契机。

　　从商业银行方面看，为发行期限较长的存款、理财产品提供了机会，有利于解决银行系统“短借长贷”“短钱长用”的问题。从我国当前国情看，进入个人养老金账户的资金中会有相当一部分选择银行的长期储蓄存款或理财产品，而且由于进入账户的资金实行封闭运行，在参加人达到法定退休年龄之前只进不出，客观上有利于减少提前兑付并增加到期续存。

　　从保险公司方面看，为养老年金产品的销售提供了有利时机。保险公司的养老年金产品具有其他养老金融产品难以比拟的优点。其中最主要的是可以提供终身给付，即可以较好地为投保人管理长寿风险；此外，养老年金产品是一个和个人长期需求匹配、风险和收益可以较好平衡产品。相信随着人们对养老保险产品在养老保障方面功能认知提升，保险公司在产品设计和服务方面积极改进，养老年金产品将会成为个人养老金账户参加人的重要选择。

　　从基金公司方面看，养老目标基金是基金业参与养老金第三支柱的重要产品，预计将有相当部分个人养老金账户中的资金会选择公募基金发行的养老目标基金。从产品属性看，养老目标基金是一个收益性、长期性、稳健性平衡较好的金融产品，非常适合人们为养老进行储蓄。从美国个人退休账户目前的资产构成看，基金投资占到全部个人退休账户资产的45％，其中养老目标基金占据了近半壁江山。

　　应该指出的是，个人养老金账户制度的建立，不仅为各类金融机构提供了业务发展的直接契机，也提供了很多间接发展机会。商业银行在为个人开立养老金资金账户的同时，获得了向账户参加人提供退休规划咨询建议和销售相关金融产品的机会；保险公司在销售养老年金产品的同时，可以引导有需求的消费者选择更多适合为退休后生活提供保障的保险产品。

　　金融机构应积极创新、提升服务，助力个人养老金健康发展

　　目前，个人养老金制度的构建已基本成型，试点已在多地展开，相信很快会在全国普及。然而，个人养老金能否实现健康快速发展，使其能在不远的将来在多支柱养老保障体系中真正发挥重要作用，还有待于相关政策不断完善、金融机构积极参与、个人退休准备意识提升、市场投资环境进一步成熟等。其中，金融机构能否抓住机遇，切实从满足人民群众养老储蓄需求出发，积极实现养老金融产品和相关服务创新，对个人养老金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从产品创新方面看，应该结合人们设立个人养老金账户的需求特点和进入账户的资金特点，设计更具针对性的金融产品。我们知道，劳动者个人设立养老金账户并愿意缴资的主要动力是因为向账户的缴资可以享受税收优惠，而现实是我国目前大部分劳动者的收入没有达到缴纳个人所得税的标准，加之目前可以享受税收的进入个人养老金账户的资金额度只有1.2万元/年，所以暂时来看，税优政策对高收入人群激励作用不大，和大部分低收入劳动者又没有关系。因此，能否吸引更多劳动者特别是收入不高的劳动者设立个人养老金账户的一个重要因素至少在现阶段应该是进入账户的资金可以购买到专属的金融产品，这样的产品不仅较好地匹配养老保障方面的需求，同时还必须具有较高的性能价格比，这对金融机构和监管部门来说是一个需要认真面对的挑战。

　　从服务创新方面看，金融机构应该主动进行更多积极探索。个人养老金账户的突出特点是，允许个人根据自身的风险收益偏好，自主、灵活地配置资产。然而，并非所有个人养老金账户所有人都具有足够的金融知识可以自主选择投资产品并管理好账户资产。监管部门、金融机构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承担对个人养老金账户参加人的教育和咨询义务。首先，有关监管部门可通过多种渠道、多种形式为广大潜在的个人养老金账户参加人提供有关退休规划、个人养老金账户、税优政策等方面的宣传教育和咨询服务；同时还应鼓励金融机构在提供咨询服务方面大胆创新，允许金融机构为个人养老金账户参加人提供适当的投资建议。

　　其次，金融机构也应为个人养老金账户的资产配置提供投资咨询服务，因为绝大多数账户参加人在投资方式选择、资产配置等方面都会存在困难。因此，金融机构应提供简单易懂的工具，比如通过录入账户参加人的年龄、收入、投资目的等基本信息，便会自动生成给账户参加人的相关建议。例如，可以根据账户参加人的能力与意愿，对其中具备相应时间和技能的人，金融机构通过提供投资建议的方式让其从所有产品中自行选择投资品种；对于其中愿意投资但缺乏技能或时间的人，金融机构可以推荐其购买某些金融产品如养老目标基金。富达公司认为，金融机构对个人养老金账户参加人在投资方面的服务可归纳为3A原则：选择定期缴费的金额（Amount）、选择账户类型（Account）和选择投资资产类别组合（Asset Mix）。

　　从海外发展实践看，随着基金业加入“第三支柱”养老金，市场上涌现出越来越多的以养老为目的的公募基金产品，但同时也提高了缺乏自主投资能力的个人在产品配置上的难度。例如，截至11月18日，我国获批的养老目标基金已有129只。考虑到我国相当一部分个人养老金账户参加人在投资知识、经验等方面的欠缺，让其对账户资产做出科学合理的配置和产品选择，可能存在相当大的困难，并且也不是十分必要。因此，相关金融机构是否可以考虑将某些产品如养老目标基金等适合个人养老金投资的基金产品设置为默认选项，如果个人不做选择，那么在资金进入个人养老金账户时，系统会将其资产配置设置为默认选择。默认选择已经从行为经济学的角度证明了其合理性，并在很多国家的实践中获得了成功和认可。

　　（作者系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金融系教授、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中国保险与风险管理研究中心主任）